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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何韵兰:儿童艺术考级已变成追求功利的砝码
何韵兰,生于1937年,曾任中央戏剧学院美术系教研室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少儿美术艺术委员会主任。
“儿童艺术教育在很多人心目中就是给孩子报兴趣班,学画画、弹钢琴、练舞蹈……这其实是误区。”80多岁的原中国美协少儿美术艺委会主任何韵兰接受采访时时曾讲述了她自己的艺术经历。
“我小时候就是很随意地画,教科书上都画着各种小玩意,老师只是笑笑,也不责备我,让我一直保持了兴趣,而且胆子很大。初二,我的画登上了《连环画报》封底,老主编刘继卣(音同有)给我写信祝贺。15岁时,我从杭州女中毕业,一个人背着铺盖卷去北京,考中央美院附中。身上总共十几块钱,还是给《少年报》画插图挣的稿费。其实,直到去考试,我都没画过一张正规的素描。但那时老师不看这个,我入选了。最后因为成绩好还保送上了中央美院。”
这种天然性情,让何韵兰从豆蔻年华到古稀之年都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爱:旅途中,5个小时的无聊车程中,一块小石子打在车玻璃上,她拿贴着胶条的旧卡片机,拍摄静态、运动和晃动3种状态的碎玻璃;出国与语言不通的日本文化官员聊天,说到戈尔巴乔夫,她拿起笔画了个人头,又在额头上画了一块胎记,两人顿时心领神会;在威尼斯的咖啡吧里,她与意大利退休海员边唱《我的太阳》边跳舞;70多岁了,她还与年轻学生们一起看流行小说、电影……
何韵兰那代人被“放养”的艺术培育模式在今天几乎绝迹。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儿童艺术收费比赛和考级愈演愈烈。“不重视孩子的天性爱好、童趣纯真以及对艺术的感觉,不懂得创造力想象力需要自由的空间,用一级级的规范来制约他们,就跟现在整容整得都是锥子脸一样。”这种状况,让何韵兰和她在一线的教师朋友们痛心疾首。
2001年,中国美术家协会成立了少儿美术艺术委员会,长期担任儿童画评委的何韵兰被选为主任。有人曾好心劝她,这事没什么名利可赚,别当回事,意思一下挂个虚衔就行了;还有人说,把章给我,你坐着收钱就行了。何韵兰在调研后认为,少年儿童的艺术教育导向才是艺委会该关心的问题,这需要逆水行舟的精神。她和同仁在各个场合呼吁,反对儿童艺术考级与功利化,她开讲座、办画展,到农村希望小学推广艺术教育,所有这些,她觉得比自己关起门来画画还重要。
“艺术是共通的。一个国家的艺术让你感动了,你就会觉得心里离这个国家很近。”何韵兰说,“艺术有教化功能,但现在我们是只重视教,而不重视化。中国现在没有真正的美育,固化的标准让孩子成了考试机器,但其实艺术本可以承担塑造孩子世界观、人生观的功能。因为,艺术和其它学科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没有标准答案。它讲究各美其美,粗犷是一种美,阴柔也是一种美。你不需要和别人一样,也不用对别人羡慕嫉妒恨。在艺术面前,物质攀比也不会特别严重,人的心永远是平的。”在何韵兰看来,真正受到艺术熏陶的孩子,长大后会有自我的精神追求,会尊重他人,不容易堕落。而被艺术熏陶的社会,也会更和谐,更有创造力。
何韵兰说,艺术教育涵盖了文化、历史、欣赏、批评等,最后才是技能。“但现在,大家只关注技能,这种标准太可怕了。而考级是完全不考虑品行、创造力,基本上抹杀了艺术教育完善素质教育的目标,把本可以部分抵消应试教育弊端的艺术活动又变成追求功利的砝码。”
时至今日,艺术教育最大的问题已不再是缺失,而是功利化与严重错位。乘火车出行时,邻座的一位家长给何韵兰讲自己孩子的故事。孩子从小喜欢涂鸦,画画方面的奖项不断。为了让孩子有所成就,他们特地以每小时数百元的高价请了一位高级教师给孩子开小灶。不料3个月后,老师辞职了,孩子也拒绝再画画了。那位老师告诉他们:“我和孩子的压力太重了,我们的教和学都已经离开了美术需要的兴趣和真诚了。”(本文根据何韵兰相关采访综合)
(原标题:春彦客厅 |艺术三人谈:救救学画学艺的孩子,别再考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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