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的广播一早开始发送听力训练的无线电信号,在学校各处出现戴着无线耳机的学生。赵钢学了小语种俄语,全校只有17人报名。列宁、高尔基的故事一直躺在课本里,俄语老师自说自话,学生睡倒一片,让赵钢清醒的永远是下课铃。
最后一节课,学生在课桌上备好了搪瓷碗,下课直奔食堂。赵钢大一大二时,使用的还是粮票,男生36斤/月,女生24斤/月,可以用一块二选择炒肉片或者烧排骨,或者几毛钱来一盘炒青菜,还有肉龙、油饼、馒头、花卷。
有过一段时间,学生也在宿舍做饭。作为光电工程系的学生,在酒精炉上炒菜是个标志性技能。1994年,一个女生炒菜时打翻了炉子,被酒精烧伤。炒菜从此被严禁。
1994年,91级的学生在宿舍打牌,那时流行“拖拉机”“斗地主”。
宿管会严格管理的还有,把桌子拼起来打麻将,这只能偷着来。光明正大干的事儿,就是看电视。电视是宿舍条件好的同学自己买的,回来组装了天线,大家凑一起看世界杯,看NBA,追电视剧《渴望》。也有男生为了周末的舞会有更好的发挥,在寝室里拉着自己男室友的手练习舞步。如果想课外用计算机,需要提前花钱购买“机时”。
男生喜欢弹吉他,相互学。女生在一起织毛衣,看流行的文学作品。“上大学之前的生活真的是非常单调的,有些同学从偏远的地方考过来,生活没有太多选择性。”赵钢对跳舞不感兴趣,也不喜欢看电视,为了拍照,他跟着泡舞场,跟着熬夜狂欢足球的胜利。
在大学校园里,他们各自找到热爱的事情,在宿舍转呼啦圈,自己组装音响开舞会,去录像厅看片,花三五块钱报名感兴趣的协会,练习气功。有男生偷着用望远镜在窗口看女生宿舍,有女生忙着在脸上铺满黄瓜片在床上做美容。也有人进了学生会,组织活动,检查学生的日常行为,甚至打起领带穿上西装参加招待和应酬。
1996年,毕业时,火车即将开动,同学们依依不舍,不知道谁点亮了一只打火机,立刻就有很多打火机聚在一起。
打工是最时髦的事情,多半是做家教,在闹市里举着牌子等待被学生家长相中。大二的赵钢是在一个傍晚忽然被一个中年教工找上了宿舍,对方听闻他物理不错,特意来邀请。就这样,赵钢赚到第一笔打工收入——一个月上了十节课,每节30元。
毕业是最忙碌的,答辩、拍照、喝酒告别、到人才交流大会找工作。有同学聚在宿舍楼下唱歌,有同学买来白T恤让大家在上面签满了名字和祝福,有同学夜送离别的伙伴,用打火机聚出一堆光亮。
1994年,东北师范大学的女生在闹市区打起了“家教”的牌子等人挑选。
赵钢毕业以后回到学校找丁凤园,他们在一间空教室约会。教室的墙上正好挂着一幅字,“业精于勤荒于嬉”。他忽然萌生自拍的念头,拉着丁凤园坐到那句话之下的课桌前,两人把手叠在书上,侧脸相吻。
1993年,校园里练气功的学生。
1994年,毕业的时候,同学们会买一件白色的T恤衫请大家签名留作纪念。
《中国新闻周刊》2018年第3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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