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霞 ·邓洛普( Fuchsia Dunlop ),一个在在牛津长大,于剑桥大学取得英国文学学士学位的学霸,却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千里迢迢来到中国成都,在四川烹饪高等专科学校接受了三个月的专业厨师训练,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答案只有四个字:吃货精神!
今天与大家分享吃货扶霞老师的一篇专访,感谢界面文化授权刊发。
英国作家扶霞·邓洛普从食物看中国
文|林子人
原发于公众号|界面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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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于剑桥大学,对约定俗成的“功成名就”兴致寥寥,只对厨房与美食魂牵梦萦。怎么办?
扶霞·邓洛普(Fuchsia Dunlop)的选择是,申请英国文化委员会的奖学金前往中国。种种机缘巧合之下,这个英国女孩在人生最迷茫的时刻来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成都,在这个从唐朝开始就以生活安逸闲适著称的城市,和一百来个外国留学生一起探索这个刚刚向世界打开大门的古老国度。
英国作家扶霞·邓洛普(Fuchsia Dunlop)在四川烹饪高等专科学校学习
很快她就丢掉了初来乍到者的矜持,顺着味蕾的指引,一头扎进了中华美食的王国,展开了一场香气四溢的冒险。她带着笔记本走进当地小馆的厨房,和街头小贩打交道偷学绝密菜谱,甚至在四川一所烹饪学校当了学徒,在中国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和惊讶眼神中颠锅炒菜,且烹且尝,且学且乐。在探秘中国美食的过程中,她了解了中国的四大菜系:鲁菜气势恢宏,有著名的烤肉、食材丰富的浓汤以及昂贵的山珍海味;淮扬菜娴雅精妙,新鲜的水产蔬菜当为一绝;粤菜讲究极致新鲜,只用一点点调料就能烘托出生鲜的本味;川菜麻辣鲜活,用最普通的食材也能创造奇迹。
从四川的热闹市集到香港的私家小馆,从福建的深山到迷人的扬州,扶霞游历中国,不仅在美食与厨艺上收获颇丰,也从食物中看到了这个与英国截然不同的国家的更多面向。她考究钟水饺、赖汤圆、担担面和夫妻肺片的来历与说道,剖析中国历史上与今天对厨师这一门职业的偏见与轻视;她尝试接受并理解中国人在厨房里对作为食材的小动物的“日常残忍”,但也努力查找资料,纠正西方人对中国人活吃老鼠和生吃猴脑等惊人举动的想象和误会;在烹饪学校里,味精的无处不在让她进退两难,人造调味品违背了她的“一切原则”,但她崇拜的大厨无一不用味精调味,她一方面认为西方对味精的偏见已无形之中破坏了中餐的声誉,另一方面又猜想,原因或许在于“中国人普遍对科学技术抱着积极的态度”,而欧洲的厨师和“吃货”普遍坚持认为“享乐主义必须与‘回归自然’的哲学并行”。她在中国华北贫穷农村过了一个物质贫乏的春节,经历了中国式的祭祀和串门子,她反省自己是凭借外国人的身份,在这个男女极不平等、女性不能上桌吃饭的地方享受到了和男性平等的待遇,但同时又被毫无隐私的生活和每日被人参观的打扰惹怒;她也在成都的街头兜兜转转,看着老木楼变成瓦砾场,摩天大楼拔地而起并在木屋房顶投下影影绰绰,措手不及,她觉得自己在记录美食的同时也在书写成都的“墓志铭”,“这个城市是多么迷人多么独特啊,现在要用一个中国任何地方都存在的城市取而代之,暴殄天物、可悲可叹。”
中国成就了她的事业——作为美食作家,扶霞研究中国烹饪及中国饮食文化逾20年,她的美食著作荣获了多项大奖,曾四次将有着“饮食世界奥斯卡”之称的詹姆斯·比尔德烹饪写作大奖(The James Beard Awards)收入囊中——也永远改变了她的饮食习惯。“去美国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开始像一个中国人一样批判美国饮食了!蔬菜太少!都是色拉!连汤都没有!”她一边笑一边加重语气“抱怨”,最后冷不丁爆出一句中文,“太上火了!”
《鱼翅与花椒》是扶霞的第三部作品。将之作为第一本书译介呈现在中国大陆读者的面前,她此前曾颇感踟躇:“我的所有食谱书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对于中国的理想化描述,但《鱼翅与花椒》是对我身为一个外国人学习中国菜的真诚又坦率的记录,对那些我自己认为难以理解的事也坦而言之。”不过现在她觉得,中国在过去十年里已经改变了很多,人们做好了了解外国人对中国美食和中国社会文化所思所想的准备。这本书的中文版译者何雨珈来自四川,在翻译过程中使用了很多四川普通话的日常口语,比如“好嘛”、“啥子”、“要得”,读起来仿佛置身成都,方言的绵长俏皮里藏着一股幽默气质。
扶霞寄语
杯盏锅碗之间,俱是人生。在扶霞看来,饮食在中国社会和历史中有着超然的中心地位,因此这也成了一扇观察中国历史、哲学、思想和生活的绝佳窗口。在与中国结缘的这20年里,她亲眼目睹了狂飙突进的经济发展给城市、人与饮食带来的巨大变化,也用文字记录了中国的过去与现在。她说,促进不同文化之间的理解是她最高的写作目标,让中国读者了解外国人是如何看待中国人引以为傲的饮食文化、促进关于文化交流和东西方差异的讨论,是她的期望。
外国人、女人、大学毕业生
可不是正常中国厨师的料
界面文化:
在中国你找到了真正的兴趣和职业目标,但有趣的是,你来中国其实是有些随机的一个决定。
扶霞·邓洛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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