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前几个月,浙大教授带着一帮学生炼“仙丹”的新闻吗?
学生们炼出来的,就是下面这颗巨型老鼠屎。看着它,你很难想象,这课比你喉咙还粗的药丸,吃进去能增强记忆力、让你更聪明。
为了这颗功效酷似哆啦A梦“记忆面包”的药丸,浙大道教文化研究中心还招募到了七位身强体壮的“真仙”,为他们试药。
炼丹,一直寄托着古代人追求长生不老的美梦。光是唐朝皇帝吃仙丹,就吃死了好几位。在化学知识匮乏的古代,汞、金银、硫化物是丹药的常用配方,硫化物中毒带来的短暂亢奋感、恍惚感,让很多炼丹术士误以为是仙丹灵验——今天看来,他们才是“嗑药”的先锋。
很多人以为,这种迷信邪术早就消失了。其实,晚清至今一百多年,炼丹术一直没有断绝,而且以新的面目存活着,也因此发生了许多有趣故事。
看完这些故事,你就能理解,为什么直到今天,“炼丹”这种入门级骗术,还能在名牌大学里招摇撞骗。
为救国而炼丹
民国初年,“德先生”、“赛先生”占领了舆论制高点,传统数术被归为腐朽的迷信,包括占卜、风水、扶箕,当然也包括炼丹。但这些“非主流”的声音并不屈服——凭什么只有外国人“赛先生”能救国,我中国土著就不可以?
晚清时期的道士/HISTORICAL PHOTOGRAPHS OF CHINA
“仙学”的提出者和中坚力量——陈撄宁(1880-1969),也是这么认为。这位“大师”喊出“道教救国”的口号,认为科学太功利,儒学太迂腐,佛教太空虚,只有道教才能够兼顾精神和物质,而且又是中国的本土资源,可以抵抗外国的“文化侵略”,堪称“为救国而炼丹”。
但陈撄宁并非食古不化的老道士——甚至受过相当程度的西学教育,读西式学堂,还娶了一位西医老婆——吴彝珠医生,她是中国最早的妇产科医生之一。他们夫妇常住上海,在“帝国主义桥头堡”接收着最新的世界信息,随时与国际接轨,却搞起了炼丹术。
为了论证炼丹术比科学强,陈撄宁先从外丹学着手。他在寸土寸金的上海租界里弄了两间公寓,一间存放矿物原料,一间架起了炼丹炉,昼夜不停地烧。
陈撄宁(1880-1969),原名元善、志祥,后改名撄宁,字子修,有“仙学巨子”之誉,道教界推崇为“当代的太上老君”/google
靠着现代科学实验设备以及矿物学、化学知识,陈撄宁成功重现了许多古籍上的炼丹方法,比如“点铜为银”,其实就是利用铜和砒霜、粉霜等的化合,制成外表和银相似的白铜。在化学知识的助攻下,陈撄宁得到了“绿豆大白银珠子一粒”,这种古代术士奉为珍宝的东西,陈撄宁却认为“虽无用处,然因此可以证明丹经点铜为银之说,并非虚妄。”
所以深谙医学的陈撄宁并不是鬼迷心窍的古代皇帝,以为靠吃重金属能长生不老。陈撄宁的外丹学实践并不是为了服食仙丹、长生不老,而是为了证明古代术士流传下来的外丹口诀是符合科学的。与其说陈撄宁是炼丹,不如说是在搞科学实验。
不过陈撄宁认为,他的“仙学”比科学更厉害——因为除了外丹,还有能够延年益寿、健康身心的内丹学。只不过,内丹学无非依然是传统的打坐、沉思、素食之类。1938年,抗日战争的战火燃烧大半个中国之际,陈撄宁创建了上海仙学院,提倡用“致中和”的办法来对付侵略,而不是“以杀止杀”。
30年代初,陈撄宁在上海创办了《杨善半月刊》/google
为了实践他的仙学,上海沦陷时道友四散,陈撄宁却坚持不走。虽然他的炼丹术没能杀死任何一个敌人,不过硬骨头倒是有几根。
可见,炼丹术在近代中国的复兴,得自于民族主义的精神支撑——只不过,用来证明它的仍然是来自西方的科学,而且不管是外丹还是内丹,都没能拯救中国。
当炼丹术被赋予了救国和战胜科学的使命时,看似十分强势,其实反而佐证了在救国和科学面前,炼丹术处于弱势地位,不堪一用。
炼丹必须是科学
1957年,中国道教协会主动递信,与“封建迷信”划清界限,并且承诺要清除从事迷信活动的“假道士”。我们的“仙学”鼻祖陈撄宁,就是该协会的副会长——这时候他已经77岁高龄,在浙江的一家疗养院中传授疗养方法。原本可以“羽化登仙”的内丹学,在新中国打倒迷信的猛烈攻势面前,只能变成尴尬的养生。
1957年4月,中国道教协会正式成立,陈撄宁被选为副会长兼秘书长/google
大陆的炼丹学研究之崛起,要从改革开放后“人体科学”的兴起开始说起。正如许多人所知道的,80年代对“人体特异功能”的研究热潮甚至喧嚣一时的“气功热”,背后的大boss是钱学森。
作为科学界领袖,钱学森的话无疑是一言九鼎。许多学者前仆后继开始研究气功,而作为气功的来源,内丹术也顺利平步青云。钱学森甚至劝他学自然科学的学生胡孚琛改行,研究内丹。
既然有科学界大佬坐镇,气功、内丹必然要科学化,比如,用红外线和X光来观察“气功大师”发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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