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于浩轩
不久前，国内几篇关于“美国首次认同中医药是独立的科学体系”的报道，让不少中医业人员精神为之一振。但《世界新闻报》驻美国特约记者通过采访发现,美国白宫医政文件早在5年前就把中医学列为“独立的健康保健医学体系”，并归属于“补充替代医学”之中，视为西医的辅助医学，这一情况目前没有发生改变。
旧金山一家中药店内，店员正在称药
中医依然处于从属地位
近日，本报特约记者就中医药是否从“补充替代医学”中独立出来一事，咨询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其发言人金伯利的答复为：《补充替代医学纲要》并不包含任何新的规范要求。它代表FDA对某个议题的现有想法，但不代表对FDA和公众具有强烈要求，也不表明提倡或暗示联邦法律的任何改变。
田小明曾担任白宫补充替代医学政策委员会委员、目前是华盛顿中华医学研究所所长兼世界中医药联合会副主席。他在接受本报特约记者专访时指出，白宫补充替代医政委员会在2002年3月发布的医政纲领中，就明确地将中国传统医学与美国整脊医学、欧洲顺势医学、美国天然医学、印度传统医学及美国印第安医学等其他5种医学一起，列为“独立的健康保健医学体系”，这表明美国白宫医政委员会对各种传统医学的尊重。中医药、针灸、推拿气功及太极拳已成为美国补充替代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补充替代医学属于西医常规医学之外，起辅助和替代作用的医学学科，西医与中医在美国依然有主次之分。
田小明说，白宫医政报告批准后，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和FDA都作了积极的政策改变。NIH成立的国家补充替代医学研究中心，每年经费高达1亿多美元，其主要任务就是研究各种补充替代医学和疗法，其中对针灸和中药的研究已有几十个项目。太极拳、气功和推拿等也在研究之列。
针灸治好不少美国人
田小明认为，针灸作为中国传统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在1997年得到了NIH的科学评估和肯定，可以说针灸是中医在美国发展的先导。针灸已被许多医疗机构接受，由各州政府颁发执照，很多医疗保险公司为针灸病人支付费用。
1972年尼克松访华期间，随行的一位《纽约时报》记者因急性阑尾炎住进了医院，按照西医的诊断，他必须接受切除手术，但北京的医生采用了传统的针灸术对他进行保守治疗，结果未经手术便获痊愈。这名记者回美国后，以亲身经历在《纽约时报》上对中国的神奇医术做了大篇幅报道，引起美国公众的兴趣，迅速掀起了一股针灸热。不过后来针灸被NIH认定“无效，只是心理暗示作用”，随后在上世纪80年代陷入低潮，直至90年代后期才在美国复兴。
田小明的诊所过去门庭冷落，但他用实例打动了不少美国人。
曾任白宫妇女儿童保健委员会顾问的派吉·皮格女士，受坐骨神经痛的折磨达数年之久。西医为她做过手术，可结果却是“神经没有问题”。她在绝望时选择了针灸疗法。“这是我在美国治疗的第一例严重患者。当时我告诉她，坐骨神经痛不需要动手术，我可以先为她进行15次针灸，如果有效，短期内就可以治愈，否则就麻烦了。”田小明回忆说，扎了不到10次针，皮格的症状就减轻了。病愈后，她和她丈夫——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癌症肿瘤研究所所长，开始在各个场合宣传中医针灸治疗的好处。
田小明的诊所接待过二三十位美国部长级的官员或议员，这些人亲身体验针灸的神奇疗效，口口相传，现身说法，在一定程度上成就了针灸在美国得到承认。克林顿时代的参议员丹尼斯·迪康西尼患颈部神经炎，找到田小明时，已经无法低头，右手也不能写字。经过田小明15次针灸治疗，他的手、头都可以行动自如。之后，迪康西尼向克林顿大力推荐中医针灸。
目前，针灸被一些美国人看作是治疗痼疾的“最后希望”。田小明透露，他开的诊所每年接待病人8000到1万人，95％的病人是美国人，其中10％到15％本身就是西医，推荐病人来用针灸治疗的介绍人95％也是美国西医医生。
美国从未发过中医执照
与针灸的红火相比，田小明认为，中医作为整体在美国只能算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美国从未颁发过中医执照，现在美国许多中医所称的行医执照，都是针灸执照。但在针灸诊所中为病人使用中医药是合法的，越来越多的病人愿意尝试中医治疗。
在美国，中医诊所一般都开在华人聚居地。这些诊所通常是小门脸，除了针灸外，兼卖中草药和保健品。
有些华人聚居地开设的保健品店也有坐堂中医。以前在纽约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美国执法部门拘留坐堂医，认为他们非法行医，但因为中医师在美国根本就不被认可为医生，这些人坐堂只能算提供保健咨询服务，以非法行医处罚他们于法无据，最后仅作非法务工处理。
与此同时记者注意到，中医药在美国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和空间。2001年，美国有1.58亿人自费购买和服用包括中草药在内的保健品，共花费170亿美元。虽然这只占美国总医药消费的2％左右，但这些开销大多数要病人自掏腰包，保险公司不受理。从这一点看，中医还是在美国人心中有一定分量的。另据报道，现在每3名美国患者中就有一人曾求助于非常规医疗方式，大多数患者选择中医针灸和推拿疗法。
美国人拿中药当保健品
田小明又和记者谈起了中药。他说，过去FDA只受理化学合成药物的申请，从2002年起开始接受包括中药在内的植物药的审批。到目前为止，申请植物药已超过200项，但FDA还没有批准过任何植物药上市。他还说，1994年国会法律把中草药、天然药、维生素都列为保健品，这就是说，中草药目前在美国不属于药物，而只是一种饮食补充剂。
FDA对中草药采取“民不举，官不究”的较为宽松的管理。只要中药不出现重金属、农药、细菌等，没有违反环保和动物保护法规，在受理后75天如果没有被否决，就自动可以上市。但是，对于那些出过事情，或者美方有确凿证据显示有毒副作用的中药，美国官方也会严格禁用，比如人参再造丸、牛黄解毒片、关木通、马兜铃、八正散、当归四逆汤、全蝎、附子、麝香、龟板、厚朴、款冬花等，目前就被FDA列为禁用药物。另外，在美国也发生过有人把麻黄当作兴奋剂大量服用而中毒致死的事件，类似事件的出现不可避免地增加了美国人对中药的不信任感。
但总体而言，中草药在美国还是有一定发展空间的。据统计,美国人每年要花费60亿美元购买营养保健品，而且这一市场目前仍在以每年20%的速度增长。
美国约有5％的患者现在正在服用天然药物，其中80％的人在治疗过程中服用中药。据美国汉方药研究所所长许鸿源药学博士介绍，目前全美有各种中药店和含中药的保健品店1.2万多家,年销售额达20多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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