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枫
孙珈枫画了一幅画,一只犀鸟被罂粟花包围着。她对这幅画的阐释是:犀鸟是景颇族的图腾,把我们凝聚在一起。那些美丽的罂粟花,却是夺走景颇族灵魂的东西。
珈枫
“菠萝蜜熟了,暑假也就到了”。
17岁景颇族女孩孙珈枫的暑假还没有来。5月中旬的一个午后,我在昆明一所艺术学院的校门口见到孙珈枫,她在这里学画画,为两年后的高考做着准备。
站在我面前的珈枫描了眉,擦着口红,细高的个子,穿宽大的外套和牛仔裤,让人难以把她和5年前的那个女孩联系起来。2013年,珈枫是纪录片《景颇·夏天》第一集《路的远方》的主角,这部以云南省德宏州一个景颇族聚居村落为背景拍摄的纪录片,讲述了时代发展下村庄和人们的改变,这部以榕树根的孩子们为主角的纪录片,后来也拿到了国际上的奖项。
《景颇·夏天》的镜头里,女孩珈枫有着古铜色的皮肤,留一头短发,和伙伴们在龙江边的沙场里划水玩沙。背景旁白响起,是她稚嫩的声音“小时候的龙江比现在要宽多了,也热闹多了,都是人,像下饺子一样”。
对于孩子们来说,大自然赋予村寨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他们天然的游乐场。童年时的玩伴,不介意天天黏在一起。孩子们一起上山采鸡枞,一起把写好的愿望放进漂流瓶,一起唱着载瓦语歌曲手拉手走在路上……
童年时的珈枫像个假小子,喜欢冒险,能够从桥上跳到江里,再游到江对面。她还是“敢砸蛇”的女孩。上小学的时候,珈枫和同学在学校操场上玩,看到蛇时,男生们拿起石头追着打,女生们则“哇”一声全跑了,只剩下珈枫一个。当时蛇的身体已经被男生们制服,“让开!让开!”珈枫举起石头,上前铛铛铛把蛇的头砸烂了。
“按照景颇族习俗,如果不把它的头打烂的话,它的朋友——变色龙会把它复活”,珈枫告诉我。她后来把蛇的尸体拿去垃圾堆,路上撞见一个男老师,对方很吃惊,说她“虎得很”。
时光倒退回2010年的暑假,那时李旸第一次遇见珈枫。李旸是北京姑娘,和丈夫荷兰人乐安东来到德宏,他俩根据自己的创意和设计,在村寨小学里给孩子们办木偶戏夏令营。
白天排练时,珈枫拿了一个破旧的白手套,把五个手指头一伸,其中三个涂成红的当“冠子”,剩下两个是“嘴”,再加上“眼睛”,马上就是一个很生动的“公鸡”。
晚上,李旸带着荷兰志愿者去珈枫家里,一路上珈枫像个“小话痨”,兴奋的向参观者介绍着自己熟悉的乡村生活。看到牛,珈枫“噌”就蹿上去了,告诉大家“我们都是骑牛的”。到了家里,她又“噌”爬到树上,用手拍打着菠萝蜜,查看哪个熟了,一晚上都“像猴儿一样上下翻飞”。
初次见面,李旸发现,珈枫内心的小彩灯一闪一闪的,“她小时候的那种艺术灵感和创意,真的是一种天分”。
李旸和孩子们在一起李旸
在北京三里屯SOHO,我坐在一颗树下等李旸。这里高楼林立,数家纹身店藏身其间。
这天下午,李旸要带景颇族男孩何胜磊拜访其中一家纹身店,何胜磊是榕树根职业教育计划的学员之一,不久以后,他将在这里开启艰辛的学徒生涯。
榕树根之家的WiFi密码是“20130526”,2013年5月26日,是榕树根之家“进新房”的日子,此后的5年时间内,这所坐落在云南大山里的教育机构,既是李旸和丈夫乐安东的家,也成了景颇孩子们学习和创作的乐园。
1991年,为研究载瓦语,还是荷兰莱顿大学汉学院学生的乐安东从昆明一路来到德宏,成了当地景颇乡亲见到的第一个西方人。
2009年,乐安东带着妻子李旸来到这个被他称作“第二个老家”的地方。北京女孩第一次走进景颇人的世界,她发现,这里有比丈夫描述的更吸引人的地方——孩子们。
带着志愿者在小学做活动时,李旸发现,那些小孩总躲在树后面远远的看他们,一回头,孩子们就像捉迷藏一样躲起来,等转过来,余光会看见这些“小精灵”又钻出来了,“在那儿各种看”。
孩子们会把一个芒果或者菠萝蜜“像丢手绢似的”悄悄放在李旸背后再跑掉,“等你再看,找不着是谁放的”。
孩子们很细心,看李旸他们人多,怕吃菠萝蜜时把手弄黏了,还在上面插上了竹签。李旸感动的要掉泪,她想,这些小孩子怎么能这么精细呢,可他们又害羞的连见都不敢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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