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从来没有让女人走开。(资料图)
《劳燕》 张翎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张翎
电影《余震》的原作者张翎作为常年旅居国外的“海外华文”作家,创作非常勤奋。近几年来,她以均衡并保持水准的创作,越来越受到评论界和读者的关注。旅居海外的经历,让她能以浓烈和赤诚的情感去回顾残存在记忆中的中国经验,以超然的旁观者视角冷静剖析,将有关女性内核的“痛感”经验深刻地表现出来,新近的长篇小说《劳燕》似乎更确认了她创作的升拔迹象。
文/图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吴波
一座中国女性的刚烈丰碑
《劳燕》的叙事方式极为独特,以三个“鬼魂”追忆往昔的方式讲述了一个女人坎坷的一生。三个“鬼魂”都是女孩的恋慕者,他们分别是中国乡村青年刘兆虎、牧师比利和美国大兵伊恩,因为他们与女孩不同的经历,女孩拥有了“阿燕”“斯塔拉”和“温德”三个不同的名字,展现了女孩的三个侧面。
张翎在《劳燕》这部小说中,除了用多声部叙事还原故事外,还采用了书信、日记、新闻报道、地方志、戏文等多种文体材料互相补充的方式,让小说骨肉相连,更为详实丰满,甚至整部小说有相当的篇幅是两只狗之间的日记书信和对话。这种标新立异的文体实验和叙事策略,并没有影响小说的故事脉络和叙事节奏,而是让整个故事更加情真意切,骨肉丰满。
小说中这个她,受到不同文化的侵犯、欺骗、打击,但是她没有依附任何一种文化,反过来变成了强者,在这片土地扎根下来,成了一个典型的中国人。这样的人物在中国当代文学当中很少见,非常可贵。
小说可以虚构 创作却需严谨
张翎长期旅居海外,她的创作带给读者的感受却没有阻隔,这得益于她创作的严谨,总是提前做大量的功课。
她告诉记者,就《劳燕》而言,她先是在美国查阅大量的历史资料,然后又实地走访了当时中美特种技术训练营的中美老兵,并亲自去当年的训练营做实地采访,才有了小说中确实的时代背景以及凿实的细节呈现。这是这部小说的生发根基,也是小说人物关系以及情感走向的场地。小说无论怎样虚构,其美学上的目标之一就是要读者信以为真,感同身受。张翎如此对待自己创作中的材料背景,足以体察她对文学创作的尊重和认真。这一点,从她开始创作至今,是一以贯之的品质。
张翎对于真实感的追求,除却对于写作背景资料的搜集整理,体现在《劳燕》中则是对于战争残酷性的毫不躲避。对于主人公阿燕母女被日军欺凌的场景,作家把手中的笔转换成导演手中的镜头,一字一句,将镜头推进到近景乃至特写。读者读到这段文字,有种生理上的疼痛和愤恨。张翎在这些地方的处理很有男性作家的凌厉。
战争废墟上的人性暖意
张翎的小说语言,素来被读者和其他作家同行称道。莫言曾说“张翎的语言细腻而准确,尤其是写到女人内心感受的地方,大有张爱玲之风”。与之前的作品相比,张翎在《劳燕》中语言更为洗练、节制,既有张爱玲的阴冷,又有自己所特有的阴冷中的温存和保留。
《劳燕》带领读者亲临战争的残酷性。春和景明里,一颗炸弹呼啸而至,美丽的茶园留下巨大的弹坑,而破坏才刚刚开始。战争不仅吞噬了人们的日常生活,还将所有人的命运吸附到一个骇人的黑洞中去,曾经拥有的貌似恒久的东西,一瞬间全都化为乌有。
然而,张翎在展示战争的凶残之后,又执意拿人性的温暖照亮一双双失魂落魄的眼睛。阿燕,这个被战争摧毁最为严重的女人,渐渐在严酷中站立起来,她习医治病,陪伴牧师的生活,宽容刘兆虎的丢弃。这也许就是张翎直面战争的勇敢所在,她最终是要将这一切的伤害,通过人的复原,将它踩在脚下。
比爱情更让人眷恋的情感
在这本新书《劳燕》中,张翎依然没有让大家失望。女主人公阿燕因为战争失去父母和贞操,从而任人欺侮,她的经历成为有名无实的未婚夫刘兆虎一生的心结,也成为牧师比利施予爱意的支点,更成为美国军官偶然动情而最终错失她的终生愧憾。但在一场烽火弥漫的战争中,留给爱情的时空太过狭小,而命运又似乎故意捉弄着这三个人,加深他们彼此的遗憾。
刘兆虎难敌心结,多次伤害阿燕却多次被阿燕相救,原以为终于可以遗忘前嫌,两人相守百年,无奈最后刘兆虎死于肺癌离开“阿燕”。牧师比利因为私心隐瞒了泄露阿燕丑闻的人并非刘兆虎的事实,并终身为憾,最终死于回美国的船上,再也没法履行诺言。军官伊恩因写给他的“温德”的求婚信件丢失而与旧爱故情重燃,他怯懦地不敢与温德唯一的女儿凯瑟琳·姚相认,最后也抱憾而亡。
张翎在这四个人感情关系处理上,起笔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但很快她就把这种情感提升到了一个更为宽阔恒久的层次,那就是来自生命的更为深厚的爱与陪伴。这样情感的处理方式,使得战争中的爱情更为真实可信,也让整个作品的格局更加深远,更为当下的文学创作贡献了性格极为鲜明的女性形象。阿燕面对苦难和背叛,“以德报怨”,以“爱”的力量让所有的苦难都长出新生的花瓣。作者也正是借由阿燕这样一个角色,展现了在苦难的涅槃和命运的蹂躏下,中华民族的女性所展现出来的强韧的生命毅力和令人动容的情感动因。
(责编:袁菡苓、高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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